这时柏炅已经感到一切只是虚幻。世上是不可能有复活死人这样的事的，他这会在做梦，要不就是叫鲁子的这个人是个要犯罪的人，他所说的话只是为了利用自己。他鼓起勇气上山足足花了好长一段时间。他不断看到一座大厦蹦塌的幻象。来到林清的坟墓时鲁子正拿着铲在往洞里填泥。
“怎样……”柏炅问，声音嘶哑得他都不相信是自己发出的。
“她拒绝了。”鲁子看了一眼柏炅，再继续把泥铲回洞去。“你也来帮忙铲吧，不然天亮了就麻烦了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柏炅全身发颤，既想哭又想咆哮，声音哽咽。
“她说不想说理由，”鲁子抬起头来直视柏炅，双手像按住一把宝剑似地按住铲，语气平淡地说，“我想你也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才对。她本来就是自杀的，这会不想活过来，当初那原因大概还在起着作用。”
“那……那自杀的理由……是什么？”柏炅感到全身的力气泄走了，既想哭又要咆哮的情感**裸地攫住他。
“她不肯说。”鲁子说，重新填起洞来。“只叫你赶紧忘记她，开始新的生活。你和她见面只会使得悲痛没完没了地延续……”
“胡说八道——”柏炅再也不想要任何一丝理智了，挥掷着手臂高声叫喊，“你肯定是谁顾来玩我的！趁我去村拆舞台时故意制造出怪雾来糊弄我，然后想在我身上打各种主意对不对？例如一会就会告诉我如果真想要林清复活的还有什么方法，但是要很多的钱——”柏炅编不下去了，便只是握紧拳头，一副要往鲁子扑过去的凶样。
“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。”鲁子还是不动声色地填着洞，语气平静地说，“我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召出这个人的灵来，所以对于你的事我是再没任何办法的了。”把这些说完，他敲了敲地面的泥，“帮忙填洞吧，要不然天亮了你会很麻烦的。”
“不——不不不——”柏炅完全疯了似地叫喊。
“虽然很难接受这一现实，”鲁子手上的铲完全停下来，调用回沉重的嗓音，说，“但她确实不想复活。如果你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，你就把我当作一个骗子，然后你在这里识破我还想骗钱的诡计。他丢了铲，双手**羊毛衫的袋里，“你的嚷叫声可能会把村里的人吵醒，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。那就这样吧。”
柏炅这会无法理会什么是林清的意愿了。他本来还存在着林清会肯复活过来的想法，还想望着应该听从林清本人所愿意的方式——即使她不肯活过来。
而在鲁子迈步要走的时候，所有的一切立即不存在了。
“等一下——”他跑过去扯住鲁子的羊毛衫，俨然对一个聋子说话似地高声叫喊，“教我复活的法术！我想学！多少钱我可以慢慢赚——”
鲁子冷冷地看了一眼柏炅。
“她都不想复活了，你还持续什么劲？”
“也许她是等我去复活她！就算她不愿复活我也要见她一面，当面问清她所有的事情！我不能就这样……就这样……当作事情结束了。”
“你刚才没有听我说吗？”鲁子带着警告的意味说，“她叫你忘记她，而不是坚持地追着。”
“她就是这样的人！”柏炅仍大声地说，仿佛要向谁证明自己的决心，“她常常都在笑，把什么苦全自己吞下肚子里去。这次她的话也是一样的！但不管是什么原因，我一定得问清楚她！我不相信不想复活是她心里所想的。肯定不是的！”
“那只是你不承认罢了。”鲁子仍然没有激动的迹象。
“求求你教我复活的法术！”柏子跪了下来，态度虔诚得仿佛对着被光裹着的神。
“学这门术最少得三十年，你现在的岁数去学的话，即使学成，并且最后还成功说服了她，你也只能看着她嫁给其他的人，而且活过来的她一切证件都没有，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。”
“只要她能复活过来，”柏炅急急地说，“即使不能与我结婚也没关系。至于身份的东西一定有办法解决的！”他的语气听上去，这些问题早已经解决了一样。
鲁子寂静了一下，帽里发出一把语气沉重的声音来。
“你给我一个我为什么要教你复活术的理由。”
柏炅被人敲了当头一棒一样愣了一会。
“这样你就能证明自己不是骗子了啊！”他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喊。
“那没关系。”
“我可以给你钱！”
“我已经有很多了。”
“那不如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吧？既然你早就拥有大量的金钱，为什么还要出来帮人复活那些死去的人？”柏炅绷紧着全身，犹如要从那话里寻找出一个可以使得鲁子教他复活术的漏洞。“到底是什么使得你穿着这身羊毛衫，完全不合人群模样的你还流转在那些想你复活自己重要的人的面前？”
那一段沉默很长，柏炅在这会，深信着只要让鲁子说出他所以出来的理由的话，他就能说服鲁子教他这不知是真是假，带着虚幻色彩的复活术。
雾这会全部散去，月亮的寒光很不合衬地照在他们身上，两人的影子在这会都显得很惨淡，各自都仿佛深藏着什么深重的悲伤，永远无法排渲。
“你按照你现在的生活方式的话你的人生会慢慢过得更好，”鲁子规劝说，“你没有必要跟我学那邪门外道的东西。即使你真的花了三十年幸运地学会了复活的法术，林清也有可能仍旧不会复活，到时我想你会有自杀的可能。实在没必要花那么多年的努力去抓住一个沉重的打击……”
“我知道我在干什么！”柏炅大声说。
鲁子听到这里，伸手脱掉了帽，几乎要遮眼的长发下隐藏着的那双眼睛如鬼火般闪烁，紧盯着柏炅。
“你这是在自寻死路。”鲁子说，“学这术可能还会有死掉的可能。即使这样你也要去学吗？”
“我一定得学！”柏炅不多思考一下就说。
“现在的答复不能作准。”鲁子重新戴上羊毛帽，“一周后我去找你，那时你再回答我吧。”
“不行。”柏炅强求着，“谁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你？”
“如果我真心不愿意教，将来你跟着我我也可以敷衍你了事，现在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力，赶紧把洞填好回去吧。”
鲁子甩开了柏炅还死死拽着他衣服的双手。
“再问你一个问题，你弟认识你女朋友吗？”
“认识，他还去过清的家。”
“是吗？”得到这句回答后，鲁子好像很满意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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